高坪镇木耳山村五组,有一口水质甘甜、四季不涸的涌泉水井,这水井所在的山岭较长,犹如一条长蛇,水井又正好位于这山岭的中部,因此,人们就称此井为“蛇腰水”。这井中水,从地下涌出,奇特的是,井中水位从不受天旱天雨的影响而减少或漫溢,且是该地居民日常生活用水唯一的地表水源,因此,该地居民对此井十分珍爱。这水井所在之地。也就移借井名为地名,称之为“蛇腰水”。
关于这眼水井的来历,在这里曾经有过这样的传说。
早在明朝初年, 李、刘、陈、万四姓先民就来到此地,见这里山岗平缓、地势开阔、林木葱郁、植被良好,建房有木,垦田有荒,养畜有草,是一个适于人居和发展农耕的地方,即落籍定居于此。四姓先民虽祖籍不在一地,但皆属移民而来,且在迁徙途中有缘结识,彼此相互扶持、相互照顾,在患难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到此定居,又是同顶一片天,同处一块地。因此,在分配各姓田地时,四姓家长根据各姓人口的多寡,按东、南、西、北的方位,挽草为记,四姓各居一方,划定范围,协商定界,定居下来。其后,四姓人家更是相帮相助,相扶相济。在劳动中,你帮我斩草,我帮你烧畲;在日常生活中,你帮我带孩,我帮你放牧。四姓先民,从来未因山界地址发生争执,从未因日常往来产生矛盾,且代代通婚,世世友好。一家有难,四姓共济;一家有喜,四姓共庆。而且敬神礼佛、乐善好施。因此,此地向化的民风、礼让的风气、良善的德行,享誉周边,楷模乡里。
这地方诸般皆可,美中不足的是,由于此地属岩溶地貌,因此,露头的地表水几乎没有。生产用水,只能靠天;生活用水,唯有到相隔数里之遥的岔河去挑。虽说相隔只有数里,但山道弯弯、崎岖坎坷。去时下,回时上,一去一来,七、八里地的路程,年轻力壮的小伙子,一个上午也仅能挑三、四担水,仅够三至五人的家庭一天之用。因此,挑水就成为每个家庭日常生活中的一项要务,尤其无强壮劳力的家庭,更是常常为此而犯愁。当然,水也就成为此地的贵重之物。人们日常用水,除饮用水外,无论淘米的、洗菜的,还是洗衣的、洗漱的,都是经过简易过滤后,多次循环利用。倘遇干旱之年,那就更是滴水如油了。为此,人们唯有寄希望于上天,求救助于神灵。每逢过年过节或红白喜事,人们在祭祀土地菩萨时,总不忘恳求土地菩萨大显神灵,为这里解决水源。土地菩萨受此地一方香火,神职所在,深知此地百姓良善,但用水至艰至难。为此,每当他与龙潭河老龙神会晤时,必以此事相商,希望老龙神格外施仁,解此地水源之难,救乡民用水之艰。时间一长,老龙神即将此事放在了心头。
相传有一年,这里发生大旱,连岔河里的水,也只有每天早晨才有涓涓细流,因为一夜无人取水。因此,到岔河挑水,就必须早早起床,前去抢挑,去迟了,就很难挑到水了。
这里刘氏家族有一户人家,当家的早在孩子尚未成年时即撒手西去,撇下一双儿女,由遗孀万氏一人抚养,撑持门户。这万氏虽中年丧夫,艰难度日,但她从不怨天尤人,只认为是自己命中注定有此磨难,反而一心向善,一心向佛,只求皇天佑护,保其儿女一生平安,其愿即足,其心即安。因此,她处世与人无争,为人礼让谦恭,即使吃亏受屈,也是忍让了之。与人交往,生怕别人吃亏;受人恩惠,只想涌泉相报;持家度日,唯以勤俭自律;他人有求,却是尽其所有。教育子女,不仅诲汝谆谆,尤其重于身教。其礼佛敬神、乐善好施、惜老怜幼、珍爱生命的身体力行,潜移默化,使一双儿女,获教受益。兄妹二人,举止言行,莫不循规蹈矩,较之有父之儿,更是出类拔萃。为此乡里称道,桑梓传美,邻里乡亲,莫不将兄妹二人视为乡中后辈的典范。
这干旱之年,又时值夏末,一天之中仅黎明时分是较为凉爽之时,也是人们正好睡眠的时候,然而万氏之子刘金却早已起了床。他轻轻来到母亲的房门前,把耳朵贴在门缝上,听了听母亲的呼吸,知道母亲睡得安稳,这才出门去挑水。他家虽然人口较少,但由于喂的有几头猪,以便年关变钱补贴家用,因此,一天少说也要三、四担水。他迈着健步,很快即来到岔河的取水处,盛了满满一担水,就往回挑。往回的路,全是上坡路,一直要上到山岗上才是平路。当他上到山岗时,尽管清晨天气还较为凉爽,但仍然一身大汗,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直往下滴。他也来不及歇息一下,因为他要尽快把一天的用水全部担回,地里还有很多农活,等着他这个家里唯一的强劳力去做。
他快步走到屋后的高坎处时,太阳已经升起来了,清晨的一点凉意,渐被灼热的太阳光取代。这高坎,正处在他屋后的人行道边,是一堵高不过二丈、长不过三、四丈的天然岩壁。这岩壁略微向路面倾斜,其根脚处,即成为过往行人避雨、歇憩之地。
他走到高坎下,正打算车一下肩(当地方言,即换肩,将担子从此肩换到另一肩上),头一偏,恰好看见,在岩壁根脚那干得冒烟的地上,躺着一条不知是死是活的蛇。他感到奇怪,此处人来人往,极少有过蛇虫等物,怎么这么炕阳(当地方言,即大热天)的天气,这里会躺着一条蛇呢?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,定睛一看,原来那是一条不太大的花蛇。那花蛇嘴巴张得大大的,嘴唇干的起了皱,似乎要裂口了;蛇腹好一会儿才鼓一下,缩一下,好像呼吸十分困难;一双圆眼直直的、定定的,似乎已不会转动,整个一奄奄待毙的样子,但确实还活着。看着这蛇可怜的样子,他想,虽说这只是一条大多数人害怕见到的蛇,然而,它也是大千世界的一员,也是上天赋予的生命。他又想起母亲“蝼蚁也要爱惜”的教诲,一股同情心油然而生。他断定,这蛇是太干渴了。他看了看自己水桶中清亮亮的水,尽管这是他今天辛辛苦苦担回的第一担水,然而,蛇命一线,时不可待,即使要用完这一担水,甚至还多些,也是值得的啊!于是,他毫不犹豫地放下水担,舀了半瓢水,慢慢滴进花蛇张开的嘴中。半瓢水喂完了,花蛇才解了渴。又过了好大一会儿,它才翻动了一下身子,并将上半身高高地抬起,连着向刘金深深地点了三下头,似乎是向刘金鞠躬致谢。
刘金看着花蛇解渴得救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他正想挑水回家,看到给蛇喂水时,漏到地上的水早就被晒干了,只留下一些不规则的迹印斑块,忽然意识到,这么干热的天气,花蛇仅仅喝了半瓢水,能管多久呢?这周边可是滴水难寻啊!他思前想后,觉得只有储备一点水在这里才好。他看了看周边的环境,决定在岩壁根脚下掘一个坑,盛上水,花蛇就有水喝、有地方游泳了。于是,他连忙跑回家,拿了一把挂在屋檐下的锄头赶回去,就在花蛇躺着的旁边地上,挖了一个不大的土坑。并把挖出的泥土用水调匀,成为糊状,涂在土坑的表面,又在他屋后找了几片尚未完全干枯的芭蕉叶,贴在土坑涂了泥糊的表面,使之装水后不致渗漏,然后才在坑中盛了一桶水。他又轻轻地将花蛇移进水坑中,看着花蛇在水中一摆一摆地游弋,这才把剩下的一桶水挑回家。
蛇腰水,原水井已被封盖
回到家,他把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讲给了母亲。母亲听了,竟双手合十,高兴地连声称赞,“这事办得好!”只是嘱咐他,太阳这么大,坑里仅有一桶水,半天就会晒干,不如拿一个斗笠去盖在水坑上,一来可遮挡太阳,免得花蛇被晒伤,二来也可避免有人侵扰花蛇。刘金听了母亲所言,觉得这样更保险,于是就拿了斗笠,挑上水桶出门了。来到水坑边,看见花蛇正在水中舒适地游来游去,一颗悬着的心,算是完全放下了。他将斗笠盖在水坑上,这才轻松地又去挑水。他想,只要每天挑水路过给坑里加点儿水,这花蛇就能安然无恙地度过干旱期了。
这天晚上,刘金的母亲做了一个奇怪的好梦,梦见一个漂亮的女子来到了家里,说她是龙潭河老龙神的女儿,是受她爹爹的派遣,来此地考察民风的。她故意变作一条人见人惧、且干渴快死的蛇,没想到,竟得到她儿子刘金十分周到的呵护,足见此地民风纯良之言不虚,理应得到上天的奖掖。为此,她爹爹已于当晚派员,从阴河引来地下涌泉,泉眼就在刘金为她挖掘的那个水坑中,并将原来的小水坑扩成了一个较大的水潭,以后,这里的居民再也不会缺乏生活用水,并说,这眼泉水将会天干不涸,下雨不溢,只要不人为亵污,此泉将永远长流不息。说完,女子嫣然一笑,就不见了。
刘母醒来,梦中情景历历在目。此时,天已快亮,她立即叫醒刘金,将梦中之事相告。刘金听了,也未多想,即三步并作两步,跑到昨天挖的那个水坑处,果然,奇迹出现了,那浅浅的小水坑,变成了一口深水潭。盖在水坑上的斗笠,被放在了水潭旁边,花蛇也不知所踪。但见一潭清水,澄澈明净,阵阵凉意,扑面而来,使人顿觉神清气爽,暑气全消。潭中心,还一个劲地往上直冒水泡。晨风轻拂,使潭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波晕,真让人不忍离开。他禁不住蹲下身去,鞠了一捧水,送往口中。只觉得清冽爽口,甘之如饴。他高兴得不得了,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家。嘴里连连喊着:“妈,妈,真的有水了!真的有水了!”他母亲听到刘金的喊声,知道梦境成真了。她情不自已,双手合十,不停地念叨着:“感谢上苍!感谢菩萨!感谢老龙神!”眼角竟留下泪来。她一边叫刘金,快去把喜讯传给乡亲们,一边跪倒在大门口,五体投地,虔诚地向上天叩起头来。
刘金按照母亲的吩咐,欢快地一家二户报了喜讯。乍一听,乡亲们还不敢相信,但大家都深知,刘金绝非撒谎哄骗之人。于是,乡亲们彼此相邀,扶老携幼,迅速来到高坎岩壁下。果见,一潭清汪汪的水,在晨光下格外清亮。人们惊愕之余,都高兴得不知怎么办才好。顿时,人群沸腾了,有高声欢呼的,有大声畅笑的,有蹦的,有跳的,有高兴得哭了的,年轻人还你推我一掌,我捣你一拳,真可谓:人逢喜事童心现,山民狂欢情更真。
嗣后,人们听了刘金母亲相告的昨夜梦境,方知此水乃龙潭河老龙神所赐,又不约而同,纷纷朝着龙潭河的方向叩起头来,感谢老龙神的大恩大德。连着几天,还有很多人到土地庙去烧香化纸,磕头礼拜,感谢土地菩萨的眷顾。当然,人们更未忘记,这一切都是刘金救蛇的结果。为此,本就受到乡亲们称道的刘金一家人,在乡亲们心里,更是备受推崇。尤其是刘金这小伙子,干活勤快,舍得出力,为人实在,心地善良,交得心,托得己,确实令人喜欢。其家境虽然清贫,难筹丰厚的彩礼,却有好几家的姑娘,愿意与之结百年之好,联秦晋之欢。后来,刘金娶了陈家之女为妻,生儿育女。一家人上慈下孝,儿孙绕膝,虽清贫而和美,虽辛苦而安乐。乡邻们都说:这是万氏一生敬天礼佛的结果,是上天对刘金一家人行善积德的果报。
至今,这里的人们日常生活用水,仍全靠此井之水。正如他们所言,这里一代一代的人,都是喝“蛇腰水”的水长大的。而关于“蛇腰水”水源来历的传说,在上了年纪的老人中,也还时有人讲。也许正由于上述原因,长期以来,此地还形成了一个“不捉蛇、不打蛇”的乡规习俗。这里的人不仅自己不捉蛇,不打蛇,对外来捕蛇者,也是严禁不许。据说,上世纪八十年代,有外乡人到此捕蛇,还企图鼓动这里的人和他们合作,说是野生蛇卖到沿海城市,利润丰厚得很。然而,这里的居民不仅不为所动,反而众口相拒,不允许在此地捕蛇、打蛇,这些捕蛇人只好怏怏离去,从此,再也没有人到该地捕蛇。
据这里的乡民介绍,他们平时在山林间,在田野里,在路边草丛中,虽然经常看见有蛇出没,但从不向蛇发起攻击。同时,人们无论是上山砍柴,下地干活,还是孩子们牧牛放羊,多年来,也从未发生蛇咬伤人的事故。(资料搜集:单兴明 黄继波 张绍国 故事撰写:戴凤庭)(编辑黎采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