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店镇红沙溪村有一个居民点叫迁寨荒,它位于红沙溪村西部,距村民委员会驻地4500米。这个居民点东临大埫,南邻花椒山,西靠巴东五龙溪,北连板桥沟。村民以田姓、向姓为主,为土家族。
该地为何叫迁寨荒,说来可就话长了。
该地为建始、巴东交界之地,很长一段时间,只有零零星星几户人家,这几户人家靠山打柴,靠开垦荒地种粮,日子过得紧巴巴的,都不富裕。虽说“树挪死,人挪活”,但几户人家谁也没有想到要迁离此地,仍在该地过着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生活。
山中无甲子,不知过了多少年,有一天,山里来了几位身穿长衫、肩背包袱的先生。这几个人来到此地后,山前山后、平坝坡上,四处转悠,不知在找什么。晚上,这几个人就借宿在一户人家中。山里难得来个外客,这户人家是尽其所有招待他们。几个人吃饱后,对这家的当家人说,你们这可是一个好地方啊。当家人不解,只是憨憨地一笑。
第二天,这几个人又四处看了看,停在一座山下,指指点点,比比划划,一会儿,又都拿出一个圆形的东西,东照照,西晃晃,不知在说些什么。借宿那家的当家人,连忙喊来其他几户人家的男人,大家一起听听这几个人到底在说么子。
几个男人凑到一起,其中有一个男人到过山外,一看这几位先生的穿着、手中的圆盘,就说这是几个阴阳先生,手中拿的叫罗盘。
阴阳先生见几个男人走过来,也不避他们,反而将他们喊到身边,对他们说:“你们这里真真是一个好地方啰!”这几个男人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么子意思,只是看着他们。阴阳先生中的一个手指他们正前面的那座山,对他们说:“你们看这座山,像不像一只俯卧的猛虎?”这几个男人在山中春种秋收,砍柴割草,天天看这些山,可从没有想过山形像什么,听了这位阴阳先生的话,忙过过细细看,都说像。阴阳先生又指着那座山下的一个溶洞,问他们晓不晓得那洞里头有什么,几个人都摇摇头,说从没有进过洞,不晓得洞中有什么。
阴阳先生带着他们走到山下,让他们靠近洞口,指着洞口往里一点儿的地方,让他们过细看,几个人看了一会儿,其中一人说道:“有一块石头。”阴阳先生又让他们再仔细看,又看了一会儿,其中一人才迟迟疑疑说道:“好像一条鱼。”阴阳先生哈哈一笑,说:“不就是一条大鲤鱼吗?!你们看,这条大鲤鱼的鱼头不是朝向洞外,而是扭着朝向山顶。”另一位阴阳先生接过来说:“这山像猛虎,虎为百兽之王,是山中百兽众禽的天子,这山就是天子山;鲤鱼扭头朝向山顶,好似在朝拜这天子,这就叫鲤鱼朝天子。”又一阴阳先生接过话头,说:“这可是个好地方哟,鲤鱼朝拜天子,预示着这里必出高官。这里是一个出人的地方!是一个福地!”听了阴阳先生的话,这几个男人面面相觑,半晌,其中一人说道:“我们几家人都是种田的,后人也是跟着我们在田里勤爬苦做,大字不识一个,哪来的缘分做官?”几位阴阳先生笑而不答,又转了转,告辞离开了。
可能是阴阳先生将消息传扬开去,没过多久,这个偏僻荒凉的小村子就热闹起来了,一下子迁来了好几户人家,这些人家一看就是家有余粮、手有闲钱的富户。迁到这里后,他们在天子山下的小平坝中建起房屋,还专门修了一排房子作为私塾,又花大价钱从山外请来了教书先生,这深山里也响起了孩子们的读书声。私塾先生一把年纪了,胡须花白,面庞清瘦,手拿戒尺,不怒自威。据说这位先生教出的弟子考取功名的不少。先生要求学生十分严格,一句书背得不对,一个字写错了,就会用戒尺打学生手板心;而若学生写出了一篇好文章,先生又会大加赞赏,高声吟诵弟子的大作。而这些在私塾读书的孩子也懂礼貌,守规矩,潜心向学,唯恐自己落在其他人后面。过去,一到天黑,若没有月光,山里除了夏季有萤火虫一闪一闪的黄绿色的光之外,是没有其它光亮的。自从这里有了读书的孩子以后,晚上,从一扇一扇的窗户中,透出了昏黄的油灯光,油灯光将读书孩子的身影投射到窗户纸上,有的窗户的灯光会在三更时分才熄灭。
一年复一年,读书的孩子长大了。这一年,几个孩子一起参加科考,竟然都考取了功名。这在方圆百里都是了不得的大喜事。这迁来的几户人家不约而同地来到天子山下、鲤鱼洞口,排开香案,摆上祭品,燃起香烛,恭恭敬敬叩头,感谢“鲤鱼朝天子”的福佑。
这几个考取功名的年轻人都离开这里到山外做官去了,且官职还不低。他们回家探亲,都是坐着轿子,一时,这个地方轿子进、轿子出,惹人羡慕。
“鲤鱼朝天子”之地果然出了大官,这消息一传开,又有好多家境富裕、甚至是大富人家迁来了。一时之间,这个原来偏僻、荒野的地方繁华热闹起来,最多的时候,有三、四十户人家,二、三百人口。成了一个大寨子。
人口增加了,私塾还在,只是先生换了。迁来的人家都将家中的男孩儿送到私塾学习。且逢初一、十五,必到天子山下、鲤鱼洞前烧香叩拜,祈求这“鲤鱼朝天子”保佑自己的孩子高中,虔诚到了极点。
一时间,这个曾经偏僻荒凉的两县交界之地,繁华热闹到了极点。迁来了几十户,人口大增,还有不少人跋山涉水,不辞辛苦来到这里,在“鲤鱼朝天子”处烧香叩拜,为后人祈求功名。“天子山”下的溶洞口,一年四季,香烟缭绕。
说来也怪,虽家长虔心祈祷,先生用心地教,但好几年过去,却没有人考取。家长们认为是先生水平不高,换了一个又一个;到“鲤鱼朝天子”处叩拜更勤,但就是没有考取的。于是,就传出来一种说法,说“鲤鱼朝天子”、人才辈出是有限制的,好运气都被原先考取的几个人占尽了,后来的人得不到福佑了。
见久考不中,又听到了这样的传言,慢慢地,这些人家又有了从这里迁走的想法。陆陆续续,有人家迁往山外。而最早迁到这里的几户人家,因在外做官的人觉得回家不方便,而父母也想着叶落归根,于是这几户人家也随做官的后人迁走了。留下来的,又撑了几年,见考取功名做官无希望了,而这个地方又偏僻,也不能做生意,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前途,于是,也迁走了。
从山外迁来的人走了,只留下了断垣颓壁,向人们讲述着这里曾是一个热闹的村寨;天子山下的溶洞口,还留有石香案,留有香灰余烬,显示着这里曾经的香火鼎盛。留在这荒凉、偏僻的山里的,仍然是原住在这里的那几户人家的后人,他们仍然沿袭着老一辈人的生活,靠山打柴,靠垦荒种粮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年复一年。山中又恢复了早前那人烟稀少、偏僻荒凉的景象。唯在冬夜的火塘边,年长者向小孩子讲述当年该地的热闹景象,小孩子却像听山海经一样,想破脑壳也想象不出那人烟稠密的热闹景象。
正因为这里因人户迁入而繁华热闹,又因人户迁走而变得颓败荒凉,人们就称这里为“迁寨荒”。也有人称这里为“天子荒”。
为什么先迁来的几户人家的孩子考取了功名,且做了高官,后迁来的众多人家的孩子就无人考取呢?真的像有人说的,是先迁来的几户人家将这里的福气用完了?其实不然。从这里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故事来看,人们只注意了“鲤鱼朝天子”的风水,注意了私塾先生的水平,却忽略了读书的孩子自身。最早迁来的几户人家的孩子,有先生的悉心教育,更有自己的发奋苦读,“三更灯火五更鸡”,考中是在意料之中的,没有“鲤鱼朝天子”的福佑,仍然可以考取;后迁来的人家,家境富裕,虽有先生悉心教导,奈何读书的孩子不能吃苦,总是想着,只要有“鲤鱼朝天子”保佑,自己就一定会考中。自己不付出,焉能考中?
紧邻迁寨荒,有一座“花椒山”,这山原名“花轿山”,得名就和迁寨荒有关。迁寨荒出了高官,高官出行要坐轿子,当地人可分不清轿子的名堂,一律称为“花轿”。迁寨荒所出人才中,有一位高官勤于政事,远近口碑很好。只可惜这位官员福寿不长,死于任上。家人将其坐的轿子在临近的一个小山包顶上给他烧化,让其带到阴间去享用。说来也奇怪,这个小山包,竟慢慢的变得似一个轿子形状了,人们就称这座山为“花轿山”,后谐音才传为花椒山。(资料搜集:黄光柱 汪才轩 故事撰写:邱晓平)